chiangjomei's blog

安克拉機場巧遇于豪章將軍

我由台灣移民至阿拉斯加州的安克拉治市，取得綠卡後，很幸運的在本地國際機場之免稅店，覓得棲身之所。在此工作除了可享有完美的醫療保險及退休福利外，又可與撘乘中華航空公司班機、由臺灣飛紐約在此過境的同胞閒聊，以解鄉愁。偶爾，憑機緣能在僅有八個登機門的小機場，得見台灣軍政首長廬山真面目，可算是人生的一大樂事。如能忙裡偷閒，與他們聊上幾分鐘，那更讓人有如沐春風的舒暢。

十二年前五月下旬的一個上午，我在家無所事事，便提早到達機場，離打卡上班的時間尚有十幾分鐘，於是在旅客過境室閒逛，突然眼睛ㄧ亮，見到一位氣宇不凡，相貌堂堂，身著藏青色唐裝的男士，坐在輪椅上。雖從未與他謀面，直覺告訴我，他是我父親中央軍校十二期及陸軍大學的同學兼好友。心想機會ㄧ縱即逝，如不馬上採取行動將會終身遺憾。便豪不遲疑的走到他面前，向他ㄧ鞠躬，問道：「您是于豪章將軍吧？」身旁的旅客聽我這一問，均投來吃驚的眼神，他卻很鎮定的看著我說：「正是在下，妳貴姓？」我有點緊張的向他自我介紹：「我是姜良仁的大女兒，在台灣時您的大名如雷貫耳，今天在此不期而遇，感到萬分榮幸。」他很感概的說：「日子過得真快，一轉眼，妳及弟妹均已長大成人，在國外打天下，妳的父親終於苦出頭了。」接著他向我詢問阿州的風土民情，我快速的整理思緒，向他做有關阿拉斯加的「簡報」：

阿拉斯加州是美國最大的一州，它的面積與法國相似，這兒天寒地凍，大部份民生物資均由美國本土輸入。本州盛產石油，州政府把出售石油所賺之錢，轉投資到股票上，所得盈餘，每年平均分發給在此住滿一年以上之美國公民，及持有綠卡者，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平等，統統有獎。這兒的冬天長達六個月，晝短夜長，在清朗的寒夜，有時可以見到多采多姿燦爛奪目的北極光在空中飛舞飄蕩的奇景。聽得入神的于將軍打斷我的敘述，問我：「北極光能持續多久？」我答：「至少兩小時。」他滿意的點點頭，我又開講：夏天，晝長夜短，晚上十二時可觀賞午夜柔和的太陽。由於日照長，本州居民可種出一個就重八十多磅的包心菜以及其他超大型的蘿蔔、花菜、大頭菜等等，每年ㄧ度農產品州展上均可見到。這兒是蟑螂的禁地，螞蟻、蜘蛛少見，有一種奇大無比的蚊子，身長寸餘，被戲稱為「州鳥」。他聽後哈哈大笑。我繼續告訴他：阿拉斯加產北極熊、棕熊及黑熊。夏季鮭魚從海中迴游到河內產卵，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便壽終正寢。說到此處，于將軍發問：「鮭魚多少種類？」我回曰：其種類繁多，在我們這兒可捕捉到的有四種，它們是KING鮭、RED鮭、PINK鮭及SILVER鮭。自己覺得很有福氣，住在魚與熊掌可兼得之地，如果孟老大仍在人世，一定非常羨慕我，不必為捨魚或熊掌而大傷腦筋。此時于將軍及在周圍拉長耳朵，聽我細訴阿拉斯加的旅客們均大笑。我猛抬頭望了一下四號登機門上的掛鐘，顯示上班的時間快到了，立刻向于將軍告辭，並對他說有機會返台，一定請父親帶我去拜訪他老人家。他神情歡愉的向我保證，回到台灣會打電話，把與我相遇之事告訴父親。我們彼此互道珍重後，我便去打卡上班，那一整天均有飄飄然之感。

沒想到，這一別竟成永訣。于將軍在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九日病逝，享年八十二歲。我去年返台探親，與于將軍有六十餘年深厚友誼的父親，帶我們全家到他的墳前獻花致敬後，八十五歲高齡的父親，臨時充當墓園的導遊，給我們介紹于將軍墓之左鄰依次為王叔銘將軍（是我們一家人的大恩人）之墓，緊接著是郭寄嶠之墓，然後是抗日守衡陽名將葛先才先生之墓，于將軍上方為嚴家淦總統之墓。見到這些「故」人重聚在汐止五指山示範公墓，相信于將軍的英靈，絕不孤寂。